|||透明人|||

世间多少痴情苦,离聚无悔尽是缘。

关横《溯》19.谢谢

19.谢谢

  日升月沉,深秋日渐褪色的阳光驱走了清晨的暮蓝与冰冷,叫窗外杂乱的街道与街市再一次浸在中午的温暖中。

  关胜挤身站在安置在阳台的狭窄厨房里,靠着半开的小窗抽着烟,那发白的阳光透过窗正洒在他身上,他眯着眼看着楼下刚刚放学玩闹着的孩子,又将方才燃到尽头的烟头扔到垃圾桶。

  张横已经睡了一晚上,关胜便这样守了一晚上,熬不动的时候就来到厨房抽一支烟。厨房垃圾桶里堆了很多烟头,看样子张横也习惯靠在这里抽烟,不知道是害怕烟把家里腻子熏黄,还是同关胜一样,喜欢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

  这一晚发烧的张横睡得不甚安稳,不时便盗汗要说些梦话,不管眉头是蹙着还是展着的,嘴里呢喃出的名字就只有爸,妈和顺子。看着他额角流下的汗珠,关胜心里就更添几分心酸。

  直到天光微明,张横才真正安稳下来,沉沉睡去。

  关胜知道他一个多星期没好好吃一顿饭,终于有了食欲时还病倒了,就怕他醒来时会饿,便早早出门从楼下小店打包了些粥和包子。但已时至中午,那些东西还在厨房的灶台边上摆着,张横依旧没醒。

  关胜用手摸了一下,塑料袋里的食物已经变得冰凉,是不能给肠胃感冒的张横吃了,等他醒来再下去买点新鲜的吧。

  正这样想着,关胜的目光却顺着那袋子捉到了橙黄的一角。

  那是一张奖状的一角。这张奖状被贴在灶台前的一方墙上,替白墙挡着多年起火做饭溅起的油污,已经变得黑黄,其上的字迹也模模糊糊,染成一片。

  关胜弯下腰凑近去看,仔细辨认那张奖状上的字,瞧了半天,才从那一片黑乎乎的污渍之中看到了“张横”两个字。

  关胜心头一滞,盯着那张纸看了好久,企图用目光将这橙黄的纸张从黑黄的油污之下解脱出来,可这油污已经积淀了十几年,他想象不到这张奖状还崭新时的模样。

  他也想不到这张奖状还崭新时,张横的模样。

  “看什么呢?”

  安静的房,身后乍然响起担心了一夜的人那熟悉的声音,关胜一时惊喜,猛地抬头想要回头去看那声音的主人,不想一时着急却忘了悬在半空的抽油烟机,后脑便重重磕在了油烟机的边框上,发出响亮的一声。

  正靠在墙上目睹了一切的张横望着吃痛的关胜被逗笑了,却又被笑声牵连了身子的虚弱,不由咳了两声,随后收敛了笑容,向关胜走去,声音虚弱却仍不忘记调笑关胜:

  “你是不是傻?”

  关胜揉着后脑抬头,这才看见了这时的张横。那人应是方才醒来时自己脱掉了一周没换的脏衣服,。换上了宽大的睡衣,脸色仍苍白着,但睡了许久,精神看起来已昨日好了许多,黑眼圈也轻了些。此时正弯着眉目,笑着向自己走来。

  “你什么时候醒的?”

  关胜上前按住张横的肩膀,手掌触摸之下能感觉到张横单薄了许多,又随即用手背抚上了张横的脑门,试着他的体温。

  张横没有躲开关胜的手,乖乖站定让关胜检查着,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有些发哑的嗓音问道:

  “我……睡了多久?”

  关胜感觉张横的体温不再似昨夜那般烫,便安下心来松开了张横,侧眼看了眼手表,回道:

  “大概有十八个小时了吧?”

  “那我弟那边谁在看着?”

  看着眼前人仍未褪去疲惫的神色又是满溢的担心,关胜心想这个人明明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未弄清楚,却仍惦念着弟弟,心里不由地有些心疼,伸手揉上张横乱蓬蓬的脑袋,动作甚是轻柔,声音亦如是。

  “你弟那边有阮小二照顾……放心吧。”

  张横听罢放心地嗯了一声,说了句那就好,轻轻拨下关胜的手。后者又问道:

  “身体感觉怎么样?”

  “身上没啥难受的……我怎么了?”

  “肠胃感冒了,又发了烧,你这两天累坏了你知道么?”

  关胜言语里的担忧与关切毫不掩饰地传进了张横耳朵里,张横抬起头看到关胜眼下的乌青,想起这个男人自顺子住院伊始便寸步不离的陪在自己身边,自己一个多星期不曾休息,关胜又何尝不是?

  “你,你昨天晚上睡了没?吃饭了吗?”

  关胜摇摇头,突然想到了张横在陪床时最喜欢和他说的三个字,于是轻笑着将原话奉还给了他

  “睡不着,没食欲。”

  可张横似乎没意识到关胜调侃意味,蹙着眉锤了关胜一拳,倒有些生气的说:

  “妈的你再病倒了怎么办?老子可照顾不过来两个人!”

  关胜知道这是一份实打实的关心,是属于自己的,心中一暖,便盯着张横的眼睛,再回答时言语间不经意变得温柔许多。

  “你没事就好了。”

  话刚出口便抹去了张横全部火气,叫他忙低下头躲闪着关胜的目光,这份不经意流露出的爱意却由耳入心,流到身上每一处血管里。

  “你刚刚弯着腰看什么呢?”

  张横试图转移一下话题。关胜指着那张被污渍掩埋的奖状说:

  “看这个,这个是你的?”

  张横一愣,似是忘了这张纸的来源,便弯下腰凑近仔细看了看,才又找到回忆。

  “这个……应该是我初二那年唱歌比赛得的吧?都好久了。”

  童年愉快的回忆便攀着言语慢慢涌现脑海,盯着那张已经被自己遗忘很久的奖状,张横嘴角也不禁挽起一抹微笑:

  “都已经十几年了……你不说我还真忘了我也得过奖呢。”

  关胜闻言却是顿了片刻,视线从张横身上挪开,抬眼就能看到客厅沙发前那面满满贴着张顺奖状的墙。这几日压在他心头的关心与怜惜就偏挑这一时刻涌上心头,他伸手将张横拉得更近,毫无预兆地将他搂在怀里。而怀中人只轻轻推拒了两下,便彻底败下阵来,任由自己身躯与神志都坠落到这温暖的怀里。

  “你睡着了时候说了很多梦话,你知道么?”

  关胜在张横耳边轻声问,张横在关胜怀中摇了摇头,不知自己在梦里瞎说了些什么,显得有些慌张:

  “我怎么能知道……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关胜接着说:

  “没有,就是叫了几个人的名字,但是……”

  “但是什么?”

  张横问道。

  本是随口一提,可在说下去不知会不会再牵扯到张横过往的伤心处。关胜索性不回答,而是调了个话头

  “但是没有我。”

  张横从关胜怀里抬起头来,望着关胜那双颇有些认真意味的眼睛,便被这句话里罕见的醋意逗笑了:

  “你多大了还说这些,啊?”

  “比你弟小两个月。”

  关胜佯装没听出张横打趣意味,接着说,叫张横笑意更甚,弯着黑眸双臂搂上了关胜的脖子:

  “怎么?还要哥哥我哄哄你不成?”

  关胜也笑了,将人的腰搂的更紧些,故意顺着张横话头点了点头。

  张横想了想,却突然收敛了笑意,神色变得极为认真,一双眼却是毫不闪躲地直直望入关胜眼底,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喊你的名字吗?”

  关胜摇头,张横顿了顿,接着说:

  “因为……我好像知道,你一直会陪在我身边。”

  语气认真得不容一丝质疑,关胜当即滞在原地,他本想玩笑着将梦话一事略过去,却从未想过一向别扭的张横此时却能如此大方的将心里所想说出来与他听。他看着张横,那双眼睛如一片漆黑的海将他淹没,伸出蜿蜒而柔软的藤蔓紧紧缠绕住他的心。关胜知道,他一辈子再也逃不出这样的天罗地网了。

  于是他低头轻吻上了张横有些干涩的嘴唇。似是早已猜到关胜的动作,后者没有一丝迟疑,收紧了搂在关胜后颈的胳膊,将这一吻变得更深更沉。

  纵使分开时有再多的惶恐与不安,此时此刻也尽数融化在这一吻之中,愈加难舍难分。

  有些疑问不需要开口回答,就像这两个人闭上眼让自己沉浸在黑暗与对方的温度之中,一身疲惫与一心思念担忧被唇齿缠绵锻造为更缠绵悱恻的情意。

  就这样越吻越是渴求,张横刚刚退了烧,又遭这一吻,身子都有些发软,便靠上身后灶台所在的桌子,而愈是渴求便索取得愈是用力。关胜遵着内心的yù求不断向前探着身子,似要将面前人揉在自己身体里。

  张横的身子就不断向后仰着,承着也遵着心回应这无法遏制的攻势,手不由向自己身后撑去想支起自己的身子,不想却听一声尖锐的撕裂之音,随后粘腻而冰凉的触感便浸泡了张横的整个手掌。

  这突发事件如一双大手将两人从qíng潮欲海之中捞起,两人分开已经又湿又红的嘴唇,向案发现场看去。

  缘是两人过于动情,忘记那桌上还放着粥。张横伸手一扶却是按烂了装着粥的塑料饭盒,叫白粥粘了一手,又撒了一桌子。

  张横骂了句妈的忙离开那处已经泥泞的桌子,举起那只粘满米粒的手再回头与关胜对视之时,两个因过于投入而导致“惨剧”的罪魁祸首会心般同时笑出了声。

  坐上车开往医院之时,已接近下午五点。关胜开着车,张横坐在副驾上,怀里抱着两个小保温桶,里面是满满当当他亲手包的小馄饨。

  在收拾好桌子之后,张横便给张顺打了个电话。张顺本想叫哥哥再在家里休息两天,可一听哥哥要给自己包馄饨,便馋虫大动再也拒绝不了——出车祸前几个月,他和哥哥几乎一见面便不欢而散,他也许久没有吃到哥哥新手做的任何饭菜了。于是痛快的点了大肉芹菜馅的还在电话那头和阮小二吹嘘着哥哥的手艺,张横听了自然开心,脸上疲惫一时也少了几分。

  下午五六点正是晚高峰时期,即使不是主干路,他们所在马路仍有些拥挤,车便走走停停。一次停车间隙,张横抱着两个保温桶望着路边一排树影之后的绯云红日,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问握着方向盘的关胜:

  “你……你在荷兰是怎么知道我弟弟出事儿的?”

  关胜回道:

  “李俊发短信通知我,我的单子改为他负责。”

  张横一听便大大翻了个白眼:

  “靠,那个混蛋都没通知我!……那你就,就从荷兰回来了?”

  关胜点点头。

  张横又是一惊:“那你公司的事怎么办?”

  关胜说,那都不重要。

  张横再一次被这言语的份量哽住了言语。他看着关胜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沉默良久,才道了句谢谢。

  这声谢谢是如此难见的温柔,似春潭之涟蔓延轻声而意暖。关胜不禁将目光从前面堵塞的车流上移开,转头看向张横。

  张横正向他笑着,那是一抹浅浅笑意,似从心流露,不自觉攀上那人脸庞一样。

  这世界或许就是一个圈,如今见到这一幕,竟也能回溯他初见张横之时,他脸上脸上温柔的笑意。

  只不过此时此刻,这个笑容只属于自己。

  又如何控制得了自己心头涌上的热潮?关胜揪上张横卫衣的领子,将他拽得近了些,随即堵住了那张刚和自己道过谢的嘴唇。

  两人不知吻了多久,直到前面不知何时开始移动车辆已离开他们几米的距离,张横才将关胜推开,扭过头红着耳朵说:

  “前面车动了,快跟上。”

——  ——  ——  ——  备注  ——  ——  ——  ——

1.恭喜大哥大嫂喜提200元罚款外加扣两分(行车时接吻)

2.大肉芹菜馅就是猪肉芹菜吧?(你在问谁)

3.终于给我憋出来了,感觉这俩人性格让我越写越跑偏了,还好快要完结了不然就会变得离谱(又在说混账话)

ooc我先道歉呜呜呜呜呜我也在努力往回找他俩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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